“呐，公主殿下，还是‘粉红公主’？”
“少放一点玫瑰。”
“啧，你到我的杂色管道来，每次都喝汽水，不觉得浪费我的才华吗？”
少女苦笑了一下：“今天真的算了吧，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处理。”
“刚从摩格尔戈回来就这么忙吗？”
“个人兴趣。”
“摩格尔戈那边怎么样？旧区应该都挺好玩儿的？下次有空叫上我。”五十年前的金银战争结束后，希尔维大致以东西为界划分了新区和旧区，新区的名字统一编号，从A到K。Sk市位于东南沿海一带，是新旧区的交界处。
“被僵尸追击了，的确很有趣。”
叶橙瞪大迷迷糊糊的眼睛：“真的假的。真的有僵尸？”
“不仅如此，唯一的收获就是一根虚妄之枯骨。依然是与我无关的世界。尽管我早就习惯了，也不免失落。”
叶橙把蓝色汽水装在锥形瓶中，递向自己的旧友。
女巫的蓝色药瓶，漂浮着粉红色的玫瑰花蕾。
“对了，最近异动博士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，需要帮忙。”
“我知道，”冯点点头，“我看过她给我发的邮件。”
叶橙仔细盯了她一会儿，冯自顾自喝着汽水：“你的反应是，不打算有所反应？”
“我会处理。我不会对安的事情视而不见的。”
叶橙叹了口气：“异动博士很认真呢，和平时的态度不一样，虽然说我和她往来并不多……那你和我说说，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？”
“最近的非工作、业余时候的任务，当然还是那么几个。”
“就两个吧。”
少女想了想，笑了起来：“真的只有两个。”
“其实归根到底，只有一个——你这家伙，真是怕寂寞啊。”叶橙给自己切了一个橙子吃。
“秋野君，在这里的工作怎么样？”冯对着站在吧台内擦玻璃杯的青年问道。
“除了老板上班时间颠倒，而且到处装着摄像头，其他都很好。”
冯伸直手臂，拍拍叶橙的肩膀：“学姐你啊，最近还有在拍那种东西吗？”
“我的梦想可是小黄片导演。”叶橙向上抬了抬眉毛，一本正经地说。
“你的梦想明明就是当酒吧老板，而且已经实现了。”
“那是高中时候的梦想，现在当然已经升级目标了啦。别扯，继续说，你待会儿要去做什么？”
“去见一个紫檀先生的朋友。”
“哈？他还会有朋友？”
“以前，确实是朋友。”
“就算是那家伙，以前是什么样，也可以想象地出来。总而言之就是一副不领情的样子吧，招人讨厌。”
冯笑了笑：“那种事情谁知道？没准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大男孩呢？”
叶橙吐出舌头，发出噗噗声，表情极其扭曲：“别开玩笑了。你还是说说看，那个所谓的朋友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那个，接下去的对话我还可以听吗？”金色头发的青年问。
“不行，”叶橙翻了个白眼，“工作去。很快就到营业高峰期了。”
“可是喀秋莎都还没有来呢。”青年耸了耸肩。
“所以她老是被扣工资，你喜欢这样，我也无所谓。”
冯看着他微笑了一下。
青年于是走到稍远的地方去了，继续擦洗酒杯。
冯一边收回视线，开口道：“之前水先生叛变的事情，我有和你讲过。”
“哦，美人鱼！我记得。”
“水先生的叛变以及现在人鱼的状况，我作为最新情报提供给SKEW那边，加上我前两个月的收入，换取的就是‘木马柿里’这个名字。”
“等等，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人去Sk社寻找人鱼的情报，可以得到，是吗？我记得人鱼是被博士擅自私养起来了……你这也称不上是什么道义的行为啊。”
“异界情报需要用异界情报交换，我只是在想，如果真有人那样做，反而可以再次通过SKEW得到那个人的消息，那个人的来路肯定不简单，不是很有趣吗？而且我觉得，事情在发生前，不必杞人忧天。”
“这根本不是未雨绸缪的你的真心话，你这孩子真不害臊。”叶橙快速伸手，用指节敲了一下冯的额头，“那么，木马柿里是什么人？”
冯向后缩，孩子气地捂住脑袋：“我还以为你会听说过。”
叶橙摇摇头：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那个男人，目前在为‘虫群’工作。”
“你是说他现在是‘虫子’？”
“不，并没有加入组织。不是这种简单事情。那个男人，以前是在军部做事的，听说曾经进入过秘密部门……军部的事情很难调查到，总而言之，是一个生化天才呢。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军部，现在穷困潦倒，连精神都不太正常。然后，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制作‘药物’了。尽管像是契机、经历这样模糊的事情，还不得而知，但是像地址之类的，已经知道了。我正准备拜访第二次。”
“你已经去过一次了？”
“是啊，他身边跟着一个很可爱的男孩。”
“很可爱的男孩？”叶橙对这点产生了兴趣，“听你讲来，倒是没料到会有这种温情展开。这不是电影情节吗？那种什么落魄社会人的故事，是吧？”
冯摇摇头，露出了微笑。
漆黑的微笑，眼眸里涌动着幽泉。
“很可爱的把柄。”她用甜美的嗓音说道，“尽管他的处境已经腐烂到没有机会受到道义、法律的谴责，却可以让我痛痛快快地玩一场。”
※
“博士，我把你要的薯格带过来了。”
青艾已经养成了一进门就通报任务完成的好习惯，当她提着一纸袋新鲜油炸食品，走进江鹭博士的办公室时，也习惯性地这样说。
“放羊的在那边，”江鹭抱着一堆文档，看到是青艾，伸手指了指角落位置，“今天早上晕乎乎地就过来了，我让她再睡一会儿。好像是昨天晚上喝酒了吧。”
“江鹭教授。”
“嗯。”江鹭点点头，“你也是够辛苦的，照顾那个家伙。”
“怪不得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除了薯格之外什么都不点……不过，真没想到博士会跑去喝酒呢……”
“以前白蕊经常带着她疯玩。不过本身似乎不喜欢人多的地方。啧，真不想承认自己和她的共同点。”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抱怨道。
白蕊……这位曾经的博士助理，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。
异动博士趴在一张桌上。
青艾把散发出油脂与盐粒香味的零食放在博士旁边。
博士抖动了一下鼻翼，但又沉沉睡去了。
“我十点钟约了学生，如果她醒来的话，告诉她文件和钥匙放在我的书桌上，要去实验室，就跟着她一起去。虽然我的建议是让她赶紧滚回家睡觉。”江鹭教授用相当儒雅的口吻语调，说出了相当不客气的话。仅仅见面几次，青艾已经发现这位教授完全和自己的想象不同，大约唯有外表没什么变化，依然是身材精瘦、风度翩翩的知识分子。
青艾赶紧底下头：“是，麻烦您了。”
江鹭教授离开不久后，博士醒了过来。
博士的身子还没抬高，手就伸进纸袋里。
“不错，还是温的。”一边这样说，一边把油乎乎的薯格塞入口中。
博士睡眼惺忪地站起来：“走吧，今天要做个好玩的实验。”
“实验？”
“和拟似树袋熊有关系，不是像巴普洛夫的狗那样的麻烦实验。”
所谓巴普洛夫的狗，就是指条件反射的实验。青艾发现自己竟然还能迅速回忆起来。仔细一想，那个实验也并不多么麻烦，只不过是每天定时摇铃和给狗喂食，并且检查唾液分泌情况——仅此而已。博士既然这样说，也就意味着今天的实验过程和摇铃喂食差不多。
果真如此。
博士把一个看起来像是小沙包的布袋藏到实验室的洗手台上，然后把那只树袋熊似的可爱动物从笼子中放出来。拟似树袋熊（暂命名）被安置在一个还算宽敞的金属笼中，里面放有类似猫咪爬架的低矮爬架。
博士口中还咀嚼着香气扑鼻的油炸马铃薯。
“饿了吧？”博士手中捏着一把坚果，在树袋熊面前摇晃了一下，但随即就收回手，并且站起来。
树袋熊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博士的手，又很通人性地看向博士的眼睛。
树袋熊很快从笼子里四脚并用爬出来，并且把两只前爪抬起来，搭在博士的腿上。
但是博士并没有把手垂下来。
青艾都感到有些心疼了。
“接下来是实验的关键步骤。”博士看着树袋熊。
青艾不知道博士对实验的预期，但是感到十分有趣。
果然，不在青艾设想范围内的事情发生了。拟似树袋熊扒拉几下博士的裤子和外衣衣摆后，并不打算做出向上攀爬的动作，而是忽然停下来，离博士远了一些，抬高头部，做出了哺乳动物闻嗅气味的动作。
它很快朝着洗手台走去，并且试图找到可以攀爬的位置。
绕着洗手台走动一圈后无果，就转回头看着博士，发出了婴儿学语似的拖长的叫声。
博士的眼睛像两轮血红之夜的满月，在蛇穴中闪闪发光。
“实验成功。”博士的嘴角上扬，比起笑容，更像是蛇张开口，“果然，那些人发现了它的这一特质……”
“博士？”
博士走过去，把布袋拿起来，然后给了树袋熊几颗坚果作为奖赏。
“江鹭肯定也做过类似的试验了，他的实验报告里说，这种动物的嗅觉很发达。在人类所驯化的动物中，狗的嗅觉能力突出。他们的嗅觉神经密布于鼻腔，脑神经直接相连，嗅觉细胞数量能达到二十亿，而人的嗅觉细胞只有五百多万。江鹭说，他推断拟似树袋熊的嗅觉能力和犬类不相上下，不仅如此，也具备足够的记忆力。”
博士朝青艾招招手：“好了，实验进入下一步。你留在这里，我现在出去把布袋藏到更远的地方，过一会儿我给你打电话，你就把它放出来。”
似乎会是非常有趣的实验。
而且同时，似乎也具备重要的意义。至少对博士来说是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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